林淮的反应非常迅速，在我还思索话里的讯息的时候他已经把眼前的人按在了桌子上。
“痛痛痛！”
她的声音引来旁边不少人的侧目，为了避免有人多事拍摄，林淮只能先放开她。
我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人，淡淡的柳叶眉，大大的眼睛充盈着怒气，原本整齐的头发因为林淮的擒拿术也散乱在眉眼前，两边脸颊连同后面修长白皙的脖颈整个都红了，嫣红透白的煞是好看。这时才注意到女孩的打扮，上身穿着一件可爱的卡通T恤，下身是雪白的七分裤。
“你是学生吧？”
“我是，但是你们肯定不是。”女孩整了整自己刚刚被弄乱的衣领和头发，随手将照片放在了桌子上，抱怨的说道：“你旁边的这位应该是警察叔叔，但是你肯定不是。”
“你是第一批发现尸体的人吗？或者你认识这些人？”我没有理会她话里的含沙射影，目光直视着她说。
“都不是，我是社会学院的新生。不过我在宿舍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跑过来了，而且在警察到来之前拿着他们的信息去学校里面打听，拿到了他朋友的信息。再通过这些信息去社交平台上伪造成他的朋友，打听到了更多的信息，可以肯定的是，这四个人都是彻头彻尾的人渣。”
“社会学？”我笑了笑：“社会学的小女生会在看到这么血腥的现场之后，沉着冷静的去调查吗？你掌握的某些信息比警察更多吧？让我猜猜，是因为这四个人在他们的大学生涯之前一直都充当‘霸凌者’的身份吗？”
她脸上得意的神色消失了一些，转而认真的打量起我来。
“拳打脚踢身上的淤青、烟疤、灌水还有胡乱剪短的头发，看上去只是普通的施虐，但是这些手段最常出现在的场景是在校园里面。因为学生并没有那么多趁手的工具，霸凌通常就是手头有什么就用什么，或许他们彼此之间还被强迫互殴。主导这一切的凶手完全是站在‘审判者’的角度俯视着这些人的罪行，所以他们要将这些人做过的事情再度放在他们身上使用一遍。”我端坐起来，盯着她的眼睛，继续说，“但是这也就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这些人彼此之间并没有交集，凶手是如何找到这些人并且确认他们都有过这些行径的呢？毕竟算算时间，这些学生才刚刚军训结束没多久，短时间找到一群有这种内心秘密的人可不容易，时间可是非常紧迫的。”
她拉开椅子坐在了桌子的对面，眉头紧锁了一阵后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我知道了，是表白墙！”
通过林淮手中的证件，我们成功拿到了一些关键信息，这些人确实都在表白墙上面发过消息，而且都是一些以其他人名义的求爱讯息，一看就知道是一种精神霸凌的新手段。
同时，他们以前的那些霸凌别人的视频和照片也还展示在自己的社交软件上，显然他们并没有对此悔过的意思，甚至以此为荣。
“真不知道这群小孩子脑子里想的什么东西，真是太邪恶了。”他愤愤的捶着墙壁，想把心中的怒火给发泄出来。林淮一直都是一个充满正义感的人，这或许也是为什么从警校毕业这么多年了，他也还只是一个警员。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着说：“这样，凶手的范围也就可以锁定在学校里面了，而且极大可能也是个新生，通过一个个点击头像的方式来搜索自己的目标。”
“还真是...行侠仗义呢。”林淮想说些什么却说不下去，或许，这种以暴制暴的替天行道也让他感到反胃。
但是我的内心反而沉了下去。
“你的手机从我们刚刚到现在，已经足足一个小时没有收到什么信息了吧？”
“什么意思？”林淮皱眉。
“我们其实根本就没有找到任何关键信息。”我咬着牙说道：“凶手跟被害人其实完全没有交流过。如果只是依靠这种方法锁定目标，那他到底是凭借什么手法在大庭广众之下杀死或带走这些人的！”
我突然意识到，虽然看似在一步步逼近目标，却进入了更大的一个闭环中。
从这四人的社交软件中查询不到任何交流的痕迹，他们四个人的社交圈也根本没有交集，也就意味着他们只能是被人在短时间内控制起来的，但是这里是学校，所有人的活动周围都不可避免的有其他人存在，更何况今天还是开学第一周，老师对于缺勤管控最严格的时候。一天之内人为的找到这四个人独处的机会...可能吗？
外面的太阳逐渐变得毒辣起来，餐厅里面的人渐渐增多，女孩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们想要吃点什么吗？可以先刷我的卡。”
“你吃的也给我来一份。”我没有跟她客气，如果她只是一个热衷办案的发烧友，我们这带她办案给她提供的情绪价值可值钱多了。
“我也一样。”林淮也跟着回应道。
瞄了一眼她拿出的校园卡，我们也知道了她的名字。
徐诗音。
等到确认她走出去后，林淮才压低了声音：“你觉得她有没有可能...”
“虽然凶手一般会喜欢回到案发现场，但是这么大胆的还是基本不可能的。大概就是那些对刑侦有些兴趣的人，平时也了解过这方面的东西，确实也有一些实力，”我无奈的摇摇头：“但是怎么说呢，现在能找到的共通点也只是一个线头，我们也都只能想到这一步而已，如果想象不到办案的手法，我们甚至都没办法继续下一步，更没办法进行预测他的下一次作案。”
“接一下接一下。”身后传来了徐诗音的声音：“东西有点多，快点接一下！”
才刚刚夹起一筷子的粉蒸肉塞进嘴里，她又兴奋的问道：“怎么样？想出来什么没有？我们现在是伙伴，有啥新的进展也要给我同步同步嘛。”
“没有。”我转移了话题：“你一个学生，这样过分参与到这样危险的事情里面不担心出问题吗？”
“不会啊。”她吧唧着嘴咀嚼着，唆了一口可乐说道：“难道不觉得把坏蛋绳之以法的过程很让人激动吗？不过吧，你又不是警察，你干嘛来啊？”
“是因为--”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茬。
“你脸上的胡子挺多。”她撇嘴道：“其实把这些胡子刮掉，再换上年轻人的服装，你应该也可以装成大学生，说不定走在路上还有人给你发传单让你加入社团呢。旁边这位应该就不行了，一副死人脸看着就是大叔。”
”你说谁呢，小孩子胡闹什么。”林淮不满道。
等等？
我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原本看上去很困难的手法，在这个特定的环境下或许并没有那么复杂？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破坏这附近一片的监控也就可以理解了，毕竟这就是完成前置条件的必要前提。
那他接下来会怎么做？隐藏自己的身份？或者欣赏自己的杰作？亦或者...
“在调查期间他会再度出手，将校园霸凌的恶人再度找出来永远钉死在耻辱柱上。”我缓缓的说道：“他一定已经物色好了新的目标。”
“现在？”林淮眉头一挑：“现在可是有大量的警察调查走访，甚至学校对学生的夜不归宿也进行了严格的管控，他还敢顶风作案？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如果真的这么简单倒还好。”我轻吐一口气：“他敢做出这种事情，他的心态已经不能用正常的视角来看待了。当然也有可能，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做，这是一个团体的行动，是个大学社团，他们只是为了宣扬正义，这完全就是殉道者的心态。现在这件事已经在网络上引起了高度重视，如果再在这个基础上稍微推波助澜一下，完全足够让它达到被关注的顶峰。”
“等等。”徐诗音忽然打断了对话：“那照你这么理解的话，那他应该选择直接让事情发酵到更夸张的地步，那在众目睽睽之下继续行凶不是更好的结果？那也就是，现在？”
我和林淮对视了一眼，草草的把饭吃了，起身往外走去。
“喂，餐盘，你们两个有没有素质啊！”徐诗音看到我们走也急急忙忙的呼喊跟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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