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雪见那人终于软下来诚心道歉，又不想回宴去，便没多想应了邀。

走上木拱桥，远远瞧见了池中小亭上挂着的灯笼随晚风摇曳。灯光亮了些，黎雪终于是瞧清了身旁的人。那人足足比他高了一大截，身子也更魁梧，反观黎雪那小身板，也难怪他摔着。

走过木拱桥，那人给在亭前值守的宫女使了眼色，宫女慌慌张张地反应过来后向两人拜了安，而后准备了酒盏热酒。

入坐亭中，听取几声蛙鸣。北方的春尚有些冷意，微风几许，拨弄发丝。宫女将温酒呈上后便退下，独留两人亭中坐。

那人举起酒樽，向黎雪道歉：“皇子殿下，我向你道歉。”

一饮而尽。

黎雪把酒饮下，接受了道歉。

“你我既有缘，敢问公子姓名。”

“姓齐名凌字风吟。”

“齐姓？公子是皇族？”

黎雪这才发觉自己失了礼数，竟对着齐国皇族使在宫中那套，心里瞬间怕了起来。

“算是吧。你的名字呢？”

“哦哦！姓黎名雪字暮晚。”

齐凌没见过变脸变得如此快的人，前些还在无理取闹，现在却又殷勤起来。

“算是？额，不过无论是与否，方才是我无礼些。”

“如今肖家掌实权，齐氏王不过是摆设，所以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皇族……”

虽是如此，但黎雪依旧是怕的，若齐氏皇子对掌权的肖氏王说些什么，那祥华和亲求援的法子就功亏一篑，丢了夫人又折兵的事儿黎雪定是不愿的。

“无论如何，反正今日之事既已道歉便翻过去罢……皇子也莫要怪我娇惯了些。”

“你怕我告状？”

“啊？”

黎雪瞪大眼，心想着此人怎么知道自己的心声。

“呵，此时略有听闻，略猜到一二罢了。今日也只是受命参与婚事，非我本意，就提前离了席。你呢，身为公主的弟弟，怎么也跑出来了？”

“太吵了。”

讲到祥华，黎雪不禁沉默几分，眼神明显的低沉了些。他拿起酒樽，让这温酒入喉灼烧着身子。

齐凌是个精明人，看出了黎雪神情的变化，一时间不知如何答话，便也饮起了酒。

静默许久，齐凌发声安慰道：“我知晓，你不甘公主出嫁，莫要难过。”

“不。其实想想，皇子殿下的国家被外戚所控才更是悲哀。嗝，我能与姐姐写信，能与母妃父皇玩乐，可殿下却连名分都摇摇欲坠的。”

齐凌未曾想黎雪竟有如此乐观的心境，想着要说些什么，却看见了他摇摇晃晃的身子。

黎雪多贪了几杯，脸烧红了，身子也往前倾去，像是马上要倒在桌上。

“这是喝多了说胡话啊。”

齐凌无语，静静地看着黎雪俊美的脸，红红的，多了分稚气。

“没……谁喝多了。”

“嗬，罢了，同醉酒之人说不清理。来人，把皇子送回宫中歇息。

送走了人，齐凌独自站在亭边。

月色浓，水波荡，亭中人回想着方才的谈话。那是第一次，有人同情他，也是第一次，有人不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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