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乱石被河床凝固,越急越拔不出来。
怕蛇追来,我慌乱地在乱石中跳跃。
七魄不管不顾,折回头,把三魂拉起来跳入我昆仑头颅中。
一团云影铺天盖地压向我头顶。
我抬头一看,一只五彩缤纷的野公鸡向我扑来。
我急速趴下。
哈哈哈哈!爽朗的笑声如雷贯耳。
我歪头一看,二兵抱着鸡头杵立眼前。
他双手交替拗着鸡脖子,旋转几个三百多度。血从鸡嘴里汩汩流出。
他把鸡丢在地上。
鸡反转头在地上蹦跳。跑了几十米,歪倒在地上扑腾几下翅膀,倒在五步猪所在的水里。
二兵跑过去,用左手把鸡提起来晃荡。
一条蛇在鸡屁股上扭动。
二兵先是一愣,随即对准蛇的七寸,一把攥在手里。
蛇扭曲着身体挣扎。
二兵将蛇在石头上猛摔,丢在地上。
他仰天大笑,对天吼,今天好口福,我打这只野公鸡的主意好几年了,一直没得手。今天居然自己送货上门,还过了一把一飞冲天瘾。太爽了!有三十来斤呢,你看比脚盆还大。
他歪头看向我。
我目瞪口呆趴在地上。
他跑过来拉起我。
他双手抱拳,嘴里喷着唾沫,连连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吓着你啦。我飙尿不是飙你,是想飙小蕊。她太目中无人了,从不正眼看我,跟她套近乎也不搭理我。你说气人不气人?我明明是朝着她白色太阳帽飙尿,一眨眼,飙到你头上了。我只想气气小蕊。没想到歪打正着,那野公鸡可能是渴坏了,来抢尿喝,被我扑在牠身上带飞。还捡到一条宝贝样的五步猪,炖汤太好喝了。
我拍拍身上的泥沙,看着蛇与野鸡,心惊肉跳。
他一手提鸡,一手提蛇,朝帐篷喊,小光,吃野味去喽,你这个骚鸡公记得叫上你的骚鸡婆,还有帐篷里的人,我先去养猪场啦。
小光与帐篷里的人跑出来一看,拍手欢叫。
小光先行跑到我们身边,左右打量着野味。
他抚摸着野鸡说,我看见过这只野鸡好多回,想捕回来做鸡种,一直没成功。前年养了几百只鸡,发鸡瘟,只剩下五只。去年养了几百只鸭,莫名其妙死去,要是有能飞的野鸭公野鸡公配种,那该多好。
他叹着气说,养了三头猪婆,一头一年只生三两头猪仔。听说进口的猪婆一年能生二十来头猪仔,没办法,只能改养猪种。
他向我诉苦,他想用牲畜肥养殖花草药材,一定要用有机肥,这样花食、花药才能同源,才能有远景市场。
我要他坚持,我告诉他,我之所以投资他就是他的有机理念。
来到农场,小光去菜地里摘来满篮子自己种植的有机蔬菜,还扯了几大把我最喜欢吃的野生桑叶。
赶来的三兵帮忙褪鸡毛,四兵专注地剥蛇皮。
二兵在整理户外的灶台,清洗大麻锅,生柴火。
他妈傻笑着,在峡谷旁的坪地里拔着野草与干死的虞美人花苗。
三兄弟看了看,都不去管。
我是相公,东看看西瞧瞧,家务不太会做,也不想做,怕碍眼,碍手碍脚,我识趣地跑进木楼,在小光的书房看起书来。
听到小蕊、晨梦的声音,我看看手机显示的时间,已是十二点过五分,下班了。我心里甜甜的。这两个煮菜高手,煮出来的菜色香味俱佳,还对菜进行艺术造型。吃她们的菜就是一种享受,更何况是有机菜,还有野味。
外面灶台边闹哄哄的争执声此起披伏。指手画脚的人,你说这样弄,他说那样炒。
掌勺的小蕊,用铁铲敲着锅,要打下手的晨梦把他们轰走。
人群说说笑笑进了客厅。
小光找出牌,字牌安排一桌,扑克安排一桌。两个战场硝烟弥漫,责怪声连连。地板冬冬响,桌子乒乓跳。
我看不进书,去客厅看热闹。
二兵他妈又在外面哭开了。
我跑到屋外,看见他妈嘴角挂着草叶在哭骂,骂偷鸡的人,骂打蛇的人,说鸡是大兵,蛇是二兵。
我从炒好的两面盆鸡肉里拿了一只狗腿大的鸡腿,送给她。
她傻笑着双手抱着鸡腿啃咬着,回过头朝我傻。
她边吃边走,不时回头看我。走到草堆上坐下吃完,又拔起虞美人花苗与野草,往草堆乱抛。
我站在树荫下歇凉,心在蓝天悲伤哀鸣。
看了不晓得多久,小光喊吃饭了。
小光抱来一大坛子自己酿造的大米、小麦、高粱、玉米、黄精五粮液,说是洞藏了三年,今天开坛。
女同胞说不喝,要值班。男老师也不肯喝,说是怕雷校长骂。
雷溪笑盈盈一阵风进来,刚好听到男老师的话,立马鼓掌表演。
男老师起身让座。
她拍了拍男老师的肩,在他身边坐下。她提醒大家,消防车、宣传车呼声震天,县、镇领导天天下来巡查,一两个小时一趟查岗。公职人员要特别小心,县里已经通报六起上班期间喝酒的案例。还处分了三起失火事件,三个镇长、村主任被当场撤职,肖县长也已被省里约谈。我们小蕊主任要提拔副镇长,还在公示期,更要靠大家。
我进门前,看见二兵她妈想点火,被我制止了,好险!放了火的要关七天,罚款八百。
小蕊义正辞严告诫大家,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我本想喝点酒助兴,端起的酒杯只好放下,闷闷不乐吃起菜来。
小光与二兵三兄弟不管不顾,你一碗,我一碗轮流起杯,还互敬酒,最后“拳不兴高兴”划起拳来。
两点不到,小蕊起身喊我们,要去值班了。
我好想午睡,无奈,只好悻悻然走了。
魂不守舍,携手魄飞往热浪,在焦躁中吟唱《虞美人 天干物燥何时了》
天干物燥何时了?灾情知多少。
小楼正午少雨风,故土不堪回首骄阳中。
沉香黄精虽还在,只是绿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阳光漫天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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