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疼痛异常，霍熙华浑身都在冒冷汗。

她低头看见染红了衣裙的血迹，想要张嘴喊人，最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咬着牙默默忍受的疼痛，霍熙华不再去看地上的血迹。

若是她抗不过这一次，也算是老天爷怜爱，给她一个解脱了。

就在此时，霍熙华忽然听见有人走进了密室，那脚步很轻，不是江济言，只是究竟是谁，霍熙华听不出来。

稍稍坐正了身子，霍熙华整理了一下头发，又伸手拉了拉身上的衣裙，遮盖住被鲜血染红的部分。

无论来人是谁，她也不能失了公主的体面。

没多久，一个女子走了进来，来人肤色白皙，面容精致，穿着一袭粉衣，柔美温婉。

“二姐姐？”看见霍允霜，霍熙华有些惊讶。

自从被关起来，她还从没见过除江济言外的任何人。

霍允霜施施然走进来，看到坐在地上的霍熙华，先是一愣，随后又轻轻一笑，掏出袖中的锦帕铺在石凳上，这才坐了下来。

“三妹妹平日里是何等的荣耀金贵，怎么今日，却像是街边的乞丐一般，蓬头垢面的？”霍允霜语气一贯轻柔，笑着问道，话里的刺却是一点不少。

霍熙华闻言皱了皱眉，她和霍允霜算不上亲近，却不知霍允霜此刻的厌恶从何而来。

“父皇被囚，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霍熙华问。

“被囚？”霍允霜做出一副惊讶地表情，“三妹妹这是在说什么呢？父皇现在已经是太上皇了，正在宫里安享晚年呢，怎么就是被囚禁了？这话可不敢乱说。”

“太上皇？”霍熙华冷笑一声，闭上眼睛不再搭理霍允霜。

当今新帝是霍允霜一母同胞的亲哥哥，霍允霜会这么说，倒不奇怪。

毕竟比起父亲，大概一母同胞的亲哥哥更可靠。

霍熙华这副态度，却是将霍允霜暗藏了多年的火气点了起来。

“霍熙华，温泽死了你知道吗？”霍允霜近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这话。

温泽死了？霍熙华猛然睁开眼，看向霍允霜，“他为什么会死？”

温泽虽然探花郎，可是身子弱，一直都没有入朝为官，甚至至今没有娶妻，一直在家里待着。

纵使新帝忌惮温家，也不至于将温泽卷进去。

“因为他要救你！他今天带着人，冲进来公主府，险些你们就要见面了，只可惜，他没成功，一箭穿心死了！”

想起温泽的死，霍允霜心如刀绞，可是看着霍熙华震惊的样子，霍允霜却又觉得通体舒畅。

她继续说道：“他都死了，江济言还让人把他的尸体切成碎片，喂了狗，死无全尸。”

“你喜欢他？”霍熙华从霍允霜扭曲的表情里窥到了真相。

“我怎么会...”霍允霜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却在看到霍熙华平静地眼神时彻底疯魔了。

“对！我喜欢他！我就是喜欢他！”霍允霜站了起来，冲霍熙华吼着。

“对！我喜欢他！可那又怎么样？！他喜欢的人是你！是你！”

多年的怨气在一瞬间爆发，霍允霜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向霍熙华。

侧过头，霍熙华躲开茶杯，茶杯落到地上，碎裂的瓷片却飞起来，划伤了霍熙华的脸。

霍允霜冲过来，揪住霍熙华的衣领，道“你知道我在这世上最恨的人是谁吗？！是你！”

“你我不过两岁之差，为什么什么好的都是你的！你出生之后，父皇更是把你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他心里眼里，只有你一个女儿。”

“从小到大，衣裳首饰、侍从、宫殿、公主府、甚至是夫婿，都是你先挑！最好的东西永远都是你的！”

“凭什么？！霍熙华，你告诉我，凭什么？！我也是他的女儿啊！我也是啊！”

这么多年被不公地对待，霍允霜说到最后，泣不成声。

霍熙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最后只能无力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不是她在向霍允霜道歉，而是一个做女儿的，替自己的父亲道歉。

“对不起？你觉得对不起有用吗？”霍允霜忽然笑了，她抚摸着霍熙华的脸，道：“三妹妹，你以为你抢走的人只是温泽吗？”

“我没有抢走他。”霍熙华回答，甚至，她和温泽这一生也就只有当年那一面之缘。

“是！你没有抢！可是他喜欢你！他的心在你这里！”

霍允霜一边说着，手指从霍熙华脸上的伤口划过，指甲抠挖着伤口，本来不深的伤口顿时鲜血淋漓。

霍熙华咬着牙忍着，她已经没有力气躲开了。

“温泽爱你，他愿意为了你去死！连江济言也爱你，爱到这个时候了还要留着你的命！江济言，本应该是我母妃为我选的夫婿啊，他本该是我的夫婿啊！”霍允霜说着，从袖子拿出一把匕首，抵在了霍熙华的腰间。

她已经入了魔，在霍熙华耳边喃喃说着自己这些年受过的委屈，却不曾想过，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并不是霍熙华，而是她的父亲。

霍熙华察觉到抵在自己腰间的匕首，但是她没有躲开，不能，也不想。

几乎没有犹豫，在霍熙华闭着眼靠在霍允霜肩上那一刻，霍允霜握着匕首，狠狠捅向霍熙华的腹部，一下又一下，狠戾而绝情。

等到江济言察觉到不对，冲进来的时候，霍熙华已经没有了气息。

霍允霜满身是血，抱着怀里的妹妹，轻轻说道：“对不起。”

匕首捅进身体的感觉比霍熙华想象中痛，很痛。

她闭着眼睛，不敢去想，诗裁当时会有多痛。

还有，温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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