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北风凛凛。
戚灵槐站在门口,一张细嫩的小脸被冻得通红,精致的眉目紧盯着门口处站着的几个太监。
他们时不时瞥几眼戚灵槐,用袖子掩住嘲讽的笑容。
戚灵槐读不懂他们的表情,但她知道天底下无数人都在议论她。
她出生后第二个月,她的父亲,也就是当今圣上的弟弟——衡阳公——请了一个术士给她看相。
这一看,那术士便斩钉截铁地下了断语——孤苦刑克之命,生来不具七情六欲,若此生不沾情欲则富贵滔天,若再经七情八苦,则不得善终。
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对她都嗤之以鼻,可戚灵槐并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七情六欲就会被羞辱?
她的目光从那几个太监身上略过,落在了自己的脚上。
精致的刺绣和繁复的纹饰都染上了雪花,戚灵槐缩回自己的脚指头,继续承受这场风雪。
她是衡阳公长女,是郡主,虽然目前才八岁的她还没有封号。
作为皇亲贵胄自然是进宫和诸位皇子公主一起读书,可这才第一天,便被教书的老头以迟到为理由赶出来罚站。
他们都异常乖顺地叫那个老头太傅,时不时将嘴巴两侧勾起来,作出一个奇怪的动作。
真是搞不懂他们这些人。
一阵细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戚灵槐回过头去,发现一个比自己高许多的女孩子正站在她的侧后方。
她撑了一把淡黄色的油纸伞,身上的狐裘洁白如玉,身形秀长,只是两侧的嘴角也向上勾起来,做出一个让戚灵槐疑惑的动作。
太傅冲出来,对着女孩行了一个大礼,口里振振有词言什么:“……瑾珩公主。”
戚灵槐歪头问:“你叫瑾珩?”
她依旧是做着那个奇怪的动作,道:“不是,我叫戚亭玉,瑾珩是我的封号。”
“郡主!不可无礼。”太傅怒视戚灵槐。
只可惜戚灵槐只觉得这个老头莫名其妙地把眼睛瞪大了,让人捉摸不透。
人们的脸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动作呢?
年幼的戚灵槐再一次感到疑惑。
戚亭玉向太傅简单行了一礼。
“太傅,她是谁?为何会在外面?”行礼过后戚亭玉问,稚嫩的声音多了一丝不应有的老成,却十分威严。
“回公主,她是衡阳公长女,早课迟到了,臣罚她站半个时辰。”
戚亭玉将淡黄色的油纸伞收起来,语气依旧轻柔:“本宫也迟到了,应当遵守太傅的规矩。”
太傅脸色颇有些为难,但终究没有拦。
大雪簌簌,戚灵槐侧头,水灵灵的双眸紧盯着戚亭玉。
戚亭玉葱白的脸止不住变红。
“盯着我作甚?”
“你比我还要年长吗?”戚灵槐问。
“自然,我都十一了,过几年父皇就会赐给我表字。”戚亭玉微微仰起头。
戚灵槐打量自己和她之间的身高,心里思索着。
原来女子在十余岁时会长得很快。
待到太傅叫她们进课室的时候,戚灵槐已经涕泗横流了。
她照着家里奶娘教的,直直地跪坐在地上。身前的小几上原本还有一卷竹简,却不知何时掉落在地,串起竹简的绳子也断了。
她吸了吸鼻涕,却又不用衣袖擦去。
奶娘说过,她是贵女,出门在外要注意仪态。
一条手绢飞过来,在寒冬的风中颤抖着到了戚灵槐的手上。
她循着手绢飞过来的方向看过去。
原来是瑾珩公主。
戚灵槐用手绢擦掉鼻涕和被吹出来的眼泪,终于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先生开始讲书,她捡起地上散落的竹简,却发现它早已无法正常打开。
一个男孩冲她笑,只是戚灵槐读不懂他眼神里的不屑与嘲笑。
放课后,瑾珩过来,用她那把浅黄色的油纸伞挡住了迎面吹来的冷风。
“……为什么?”戚灵槐不解地问。
“风大雪大,不能受凉的。”戚亭玉笑着,从奴仆那儿接过一件毛茸茸的斗篷,披在她身上。
少女的馨香在冷风中笼罩住她的鼻尖,戚灵槐低头看着斗篷上绣上去的名字,不禁呢喃:“亭玉……”
“要叫我阿姊。”她俯下身,在戚灵槐的耳边道。
她是王室的公主,戚灵槐本不应叫她阿姊。
“阿姊……阿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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